“
愚蠢的是,
之前紧张的跟牛奔跑的过程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消失在7月炎热的天气里。
”
在奔牛节的第五天,早晨6点钟,七月的空气反常地寒冷,醉鬼们倒在黎明的街道上,散发着桑格利亚汽酒虚张声势的气息,周围很安静,我计算着所走的每一步,跋涉在我确定将会是一场无意义血腥死亡的路上。
我试图回忆起当我决定要跑过那些狭窄的街道的时候,伴随着六头巨大的西班牙斗牛——同时还有2000人在陪着我,这会是一次绝妙的夏日活动。
每年七月都会在潘普洛纳的巴斯克城举行为期8天的狂欢节,奔牛节意味着对一个天主教圣徒的至高荣誉,但它真正出名还是因为海明威在《太阳照常升起》中描写了它。
距离这本书的出版已经将近一百年了,在现在奔牛节中,你可以看到成千上万的人来到这座城市喝酒、跳舞、看斗牛。还有最有名的,跟牛一起奔跑。
紧张的嘈杂声回响在街巷和广场,不断接近中心广场。这个广场是官方的开始每天放牛的起点,或者说公牛开始冲向我们这些外国佬的起点。
据说奔牛节最初是鼓励公牛从运动场到市场而开始的,之后变成让它们去斗牛的一种方式,这个节日从14世纪就开始了。
在节日里,每天早上8点准时,六头斗牛被释放在鹅卵石路上,在825英尺的路上追逐2000个人,从弯弯曲曲的老城然后进入城市的斗牛场,这个地方将会开始晚上的斗牛的中心舞台。
在我穿行在一群睡眼惺忪的狂欢者们以及摇摇晃晃往家走的醉汉之前,更糟糕的是,他们也许在摇摇晃晃地准备开始奔跑。
到了早晨七点时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已经听说有人在奔跑开始前由于过度紧张而生病,也听一个25岁的潘普洛纳老将说今年的奔牛节的开场跑是有史以来最疯狂的。两个澳大利亚人和一个英国人被刺伤了,还有很多人因为踩踏事件进了医院。
我深呼吸集中注意力。
警察守在市政大厅的栅栏外面,在8点的喇叭声开始之前的气氛无比紧张,那个喇叭声一响就意味着公牛们要被从畜栏里放出来,真正的奔跑就要开始了。
我把注意力集中在高处的一群燕子身上,看着他们飞来飞去好像跳舞,没有目的与意识地从清澈的早晨的天空飞过。
从1925年有记录以来,已经有15个人死掉,成千上万的人在潘普洛纳受伤,最近的一起是一个叫Daniel Jimeno Romero的27岁年轻人,在2009年的奔牛节中胸部被刺伤而死(在2018年,在西班牙的一些小节日上,有十个人因为类似的原因而死,包括一个16岁的男孩)。
警察最后还是放松了警戒,允许跑步者们分散在街道周围,选择他们开始的位置。最有经验的人,比如'Los Divinos,是一群有能力的当地人,知道怎样控制那些牛,就像城市斗牛士一样,他们会尽可能的在最近的开始位置,我决定我最好的位置也应该尽量地跟人群接近。
从破旧的阳台看过去,成千上百的热切的面孔从楼下颇具戏剧性的冲过去,我想知道我们看上去到底有多可怕。
早上7:57……
早上7:58……
早上7:59……
八点!
高音喇叭响起来,回声清晰而可怕。无数个头在不停地转动,人们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但是没有一点之前预期的要挤碎了的感觉,只有许多虚弱的膝盖开始了慢跑,和越过诸多肩头之间粗略的一瞥。
然后我听到一个声音。
几秒钟之前还是无比空旷的街道一转眼就被一群人切换成了生存模式,你需要做的就是尽全力躲避后面黑压压的不断逼近,平均每头半吨重的公牛们冲过来。街道两旁的阳台上面的观看者们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紧张的尖叫声,又幸灾乐祸地在大早上喝着酒。
我竭尽全力地躲避着建筑物,我的心就像枪一样不停地跳动,大口呼吸着小巷里的氧气,就像男人们开始争相逃脱原来的生活要开始在前面光滑的鹅卵石路的旅行一样。
将要到达最后一个角落和斗牛场的入口了,这也是最后和最危险的奔牛节舞台。只有3米宽,奔跑者们通常在这个关口落后,一头公牛会像打保龄球般把人群冲散。
蹒跚着进入斗牛场,这里没有障碍,我注意到场内所有的椅子都坐满了,但是椅子们被一个有豁口的面板围起来以保证安全。
不久之后公牛到了,停顿了一下好像是认可了现场的人群,它们漆黑的眼睛在飞速地移动,在夏天的光线下闪闪发光,它们又迅速地走出了视线,直到晚上斗牛的到来。
我闭上了眼睛试着让我的心平复下来,让平静代替紧张的心情,愚蠢的是,之前紧张的跟牛奔跑的过程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消失在了7月炎热的天气里。
文/FinlayRenwick 编译/张丽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