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Katie Crawford从11岁起就被焦虑症折磨得“失去了世界”,她决心挑战虚无的“焦虑”,至少,得先让它现形。
摄影师Katie Crawford说:“要给那些没有经历过的人解释一种精神疾病,就好比给盲人解释这是什么颜色。”但这回,身患广泛焦虑症的她,却通过一系列创意变形照片传达出了她的“焦虑”。
“抑郁是你对所有事物失去感觉,焦虑是你对太多事物有感觉。我既抑郁,又焦虑,就像一场无法决出胜负的战争。”
“我被自己的意志俘虏了。我是这些思想的罪魁祸首。我想得越多,事情越糟糕。我想得少了,还是很糟糕。深呼吸,再呼吸,转移思绪,一切都会平静下来的。”
“你是我创造出来服务于我的,为了我能与世隔绝,为了我那怨恨的自我防备。你由恐惧和谎言组成。只是恐惧,会失去仅有的信任。你在塑造我的人生,你越来越强大。”
11岁那年,Crawford第一次经历了焦虑症发作。她大口喘气、大哭、颤抖,乞求妈妈把恶魔赶走,祈祷上帝让她能够入睡,但这些都没有用。Crawford“失去了整个世界”。她再也记不得那些似曾相识的事物,“一切都静音了。”就连眼前所见的东西,都变了颜色。那一年,她的父母刚刚离异,她的弟弟患上癌症。
2018年,23岁的Crawford是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美术专业的大四学生。2年前,她在医生的监护下,戒掉了吃了8年的控制焦虑症的药。她渐渐意识到,不能任由“焦虑”摆弄自己。
准备毕业论文时,Crawford决定用一系列黑白照片来传达她这些年来经受的焦虑。她给这系列作品取名为“我焦虑的内心”。照片下的解说来自Crawford从18岁开始写的日记,每次焦虑症一发作,她就开始写下这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被伤害得这么深,永远也无法痊愈。痛苦如此真实,如何承受。这都是相似的痛苦。急促的呼吸,空洞的眼神,颤抖的双手。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继续,除非这就是你知道的全部。”
“他们告诉我要保持呼吸。我感觉到我的胸口在起伏,上下,上下,上下。但为什么我快要窒息了?我把手放在鼻子下,还有气息,我仍然无法呼吸。”
“我害怕生,也害怕死,我要如何存在。”
在这些作品中,保鲜膜紧紧包住她的嘴巴和身体,以此来表现她焦虑得难以呼吸难以动弹;她被困在沙漏里,一旁的时钟滴滴答答地响,时刻提醒她,时间在流逝。Crawford希望借此描绘出那种持续的、铺天盖地的焦虑感,“它并不总是那么吓人,也不总是那么强大,那么激烈,但它一直在你身边。”
Crawford希望通过这些照片,让人们不再一提起精神疾病,就一脸“只有你有病”的事不关己的表情。许多人忽视了这个事实——全美国有3.1%的人患上了广泛焦虑症。“大家总误以为,得焦虑症的人是反社会的、脾气暴躁还容易情绪化的,但他们可能只是急于解决事情,又没办法一次性解决很多问题。”
“一杯水并不重。你可以不假思索地拿起它。但如果让你不能喝光水也不能放下杯子呢?你如何每天每月每年都撑住它的重量?重量没有改变,但负担一直在。你可能根本不能想起它当时有多轻。有时,光是假装它不存在就让你筋疲力尽。有时,你也只能让水洒下来。”
“没有感觉的感觉,听起来多矛盾。你能假装感觉‘没有感觉’吗?还是你失去了感觉的能力?我是不是习惯了‘没有感觉’以致于把‘没有感觉’当成感觉?”
“太奇怪了——它就躲在你肚子里。就像你游泳时,你想让脚碰到池底,但水却远比你想得深。这种感觉,就像心脏漏了一拍。”
“我脑袋里充满了氦气。注意力消失。再简单的决定和回复,我都完成不了。就像成千上万的电路在同一处交叉。”
“我害怕睡觉。我在黑暗中感受着最原始的恐慌。事实上,黑暗并不恐怖。最恐怖的是,一道光投下可怕的阴影。”
“不管我多抗拒,它一直如影随形,抱住我,护着我,让我沉沦。每天醒来我都感觉到它在等着我,它像我睡着时一样抱着我,让我窒息,无法说话。”
完成这份毕业作品后,Crawford觉得自己的内心得到了发泄和净化。她终于从焦虑症的受害者转为攻击者。她希望把这些照片也能治愈其他焦虑症患者,就像她一样,“抓住焦虑,把它暴露在阳光下。”
编辑/钱杨 编译/李婷婷